刻花_澎湃号·湃客_澎湃新闻-The Paper
栏目:刻绘 发布时间:2024-08-16

  意昂登录我是小学三年级开始刻花的,那是上世纪60年代后期。当时,它可是孩子们的网红。刻花就是用刀刻去纸上不要部分,把需要的留下来;直到显出一幅图案,我们也叫它“花样”。说是刻花,其实是刻纸;当然,刻的也不只是花。看上去,刻花刻出的“花样”与剪刀剪出的“剪纸”没啥两样,只是所用工具不同;同是纸艺术品,就是称谓不同。

  刻花没专门的刀,我最初用削铅笔的刀片。刀片长方形,大小与电车票汽车票差不多。长的一边是刀刃,另一边按着约5毫米宽的插刀片凹槽,也是捏刀片的把手。后来,用外公剃须刀的刀片,记得是飞鹰牌。这种刀片是双面的,它胜过削铅笔刀片是刀刃薄,刻细线条方便。

  用刀片刻花,靠拇指食指捏住刀片,中指抵食指助力。但这两种刀片小,使用还是不尽人意,最灵想的是叶片状的手术刀片。邻居有亲戚在医疗器械厂,带给他报废的手术刀片;也不知废在哪里,但不影响刻花。它刻花锋利,捏的手感比铅笔刀片剃须刀片好。若插在手术刀柄上用,就是一把完美的刻刀。

  刻花时,要在纸下垫硬物。既便于刀划下来的纸易剥离,也不会在桌上留刀痕。我先用铁皮铅笔盒垫,后用塑料垫板。没多久,垫板上留下刀痕横七竖八像大花脸;后换铅皮垫板也有划痕。最后是在玻璃上刻,刀下无痕;好在上海人家里的八仙桌上都有块玻璃板。

  对刻花的纸,要选硬质的。软不邋遢的纸头刻起来吃力,刻时纸随着刀走,会损毁所刻线条。但纸太硬太厚也不行,刻不动。上海人叫“蜡光纸”的彩色纸是理想材质,它是一面有颜色和光泽的纸。它大小如4A纸一半,我欢喜红和黑色的蜡光纸。一般舍不得买,遇到自己欢喜的花样,才到南昌大楼对面的文具店买蜡光纸来刻。

  刚刻花时,刻图案较简单和线条较粗的,初学者操刀不易刻断。到熟练了,才刻细线条。大家比谁刻得细,越细越有本事。也有蒙混的,上海人叫“混腔势”;线条刻断了,在纸后用胶水或浆糊粘连,那时还没透明的玻璃粘纸。

  刻花刻什么要选,选花样是体现了你的眼光和刀功。把要复的花样放纸下,拿铅笔“唰唰”涂满整张纸,显出的黑线条要留,白的地方要刻掉。复花样的笔,最好是扁圆的木工铅笔;铅芯粗,复起来快而清楚。

  花样有两个来源:一是文具店的剪纸,有同学买了就可拷贝。二是自己创作。店里的从未买过,不是省钱,而是欢喜原创和人无我有。大路货稀奇,原创才吃香;这是当时孩子们的共识。说来,原创也不是自己画,多是选连环画中的人物特写;用复写纸描下来。描是要加工,也就是连线;不连的话,有的线条刻起来会落脱,那作品就不完整了。

  自己的连环画舍不得描花样,会留下铅笔印子,破了原著的相。如用双面复写纸就悲催了,那页连环画反面就一塌糊涂了。那时,连环画珍贵,1966年前出版的买不到。我买的最后一本连环画是《平原枪声》第一集《舌战红枪会》,傅洪生画。

  记得刻过电影连环画《地道战》中的里两张。一张是民兵队长高传宝窗口举枪瞄准。这一枪打中了日军山田大队长的。另一张是推帽檐的伪军司令汤丙会歇斯底里叫道:“给我放毒,灌水,把他们都闷死在里面”。这张刻花从隔壁4号的阿三头那复来的,后发现我的《地道战》里缺了这张。想起前几天,阿三头与他弟阿四头来我家看过这本连环画,估计被他们撕掉了。没活掐抓现行,只好自家吃进。

  我把自己刻的刻花,专门夹在一本书里;如后来发文章自制的剪贴本。对满意的刻花,不仅用蜡光纸,还用白纸衬底来凸显图案。时常拿着与同学和邻居交流,还互相复自己中意的;让自己的刻花作品集丰富起来。

  我出过本《上海姻缘》,书的封面和插图是刻花,但它不是出自刻刀而是剪刀;为上海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“花样经剪纸”传承人郑树林大作。那时,忘了问他少年时是否用刻刀刻过花样?在那个年代,对没刻花过的上海男小囡,不能说他的少年不完整;至少是少了门手上功夫,少了一份难忘的乐趣。

  袁念琪:1978年从农场考入大学,获法学士学位。1983年考入上海电视台,高级编辑(专业技术二级),获上海长江韬奋奖,上海市作协会员,入选《中国新闻年鉴》。1974年起发表作品,获全国报纸副刊作品年赛一等奖,收入王蒙主编《中国最佳散文》,入选“2022最澎湃创作者”。著有《上海品牌生活》、《上海门槛》、《上海姻缘》、《上海B面》和《零食当饭吃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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